“露娜,沈总出了气,你出了东皇,在其他地方还有一口饭吃。否则,你前脚出东皇,下一秒就有人拉你去不入流的地方做不入流的事情,你信不信?”苏梦淡淡说道。
信!……露娜浑身颤抖,惧怕地一下子就趴在地上,用当初她嘲笑简童的那样,去捡地上的钱。
一旁,蓁蓁也在心中打鼓,惧怕的看着面前的沈修瑾。
一沓钞票被沈修瑾丢在了水晶桌上:“会唱歌吧?一首一千块钱,唱满五十首,拿钱走人,唱不满,中途晕了哑了……最近恰好东南亚那边缺一批货。”
这“货”显然指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货。
蓁蓁心里“轰”了一下,至此为止,这两人要是还不知道,为什么自己会遭罪的话,那真的是白混了。
知道的原因,她们却想不明白,为什么那个简童,那个清洁工,最后需要这幕后的大老板出面,惩罚为难她们。
“沈总,我唱可以,”蓁蓁说:“但我就是不明白,简童,她只是一个清洁工!无才无样貌,什么都没有,我们只是跟她开了一个玩笑而已。沈总要处罚我们,我们认,可是沈总的处罚未免太苛刻了吧?”
玩笑?
沈修瑾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蓁蓁,那张脸够妖艳,此刻他却没有欣赏的兴趣,这样的人,在他的眼中,味同嚼蜡。
但,此时的蓁蓁,据理力争的模样,让沈修瑾觉得熟悉,仿若三年前那个女人,在他的面前,同样的不甘示弱,同样的据理力争,同样的不认输。
只一刹那的失神,沈修瑾就收回落在蓁蓁脸上的目光……不,面前这娇艳的女人,差三年前的她太远。这个叫做蓁蓁的女人,没有三年前简童的骨子里的傲气,缺了神韵。
简童……
沈修瑾一想到那女人如今的窝囊样,全然不像当年S市的骄阳,心中又是一阵无来由的烦躁,连带着,对面前这两个女人的最后一点耐心,也耗光了。
“苏梦,教教她规矩。”冰冷的唇,动了动。
“是。”
苏梦踩着高跟鞋,就站在了蓁蓁面前,嘴角扬起一抹优雅却冰冷的笑:“蓁蓁,东皇的规矩向来严苛,同门竞争的事情,不过火,上头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话到此,忽而话锋陡然厉害:“而你这一次,过火了。”
再没有其他,苏梦只是噙着一抹优雅冰冷的笑容,淡淡觑着面前的蓁蓁:“你是聪明人,接下来,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蓁蓁心中再有不甘,狠狠一咬牙,看一眼苏梦,深呼吸:“梦姐,我唱!”
一首一首,如同当初她折腾简童那样,每一首都是高音,直至此刻,蓁蓁才体会到当初简童唱歌时候的痛苦。
她不知道唱到了第几首了,再也忍不住:“梦姐,我可以喝杯水吗?”
“你说呢?”苏梦笑而不语。
蓁蓁浑身冷冰冰,五十首歌,看起来好像很容易完成,但沈修瑾亲眼见证蓁蓁一首接着一首唱,亲眼见证了唱歌的人,一点点哑了嗓子,狼狈不堪的模样……那个女人,当初也是这样?
蓁蓁的喉咙,唱出来的歌,早就不成调了,呼哧呼哧的,拼命的咽口水,即使是旁观,都能够一眼看出她此刻的干涩难受,沈修瑾脸色冰冷望着她,“唱不完,你就去东南亚‘玩儿’几天吧。”
蓁蓁身子猛然一颤,睁大了眼睛,恐惧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,急切而艰涩的开口:“沈总,我这就唱。”
时间一点一滴过去,露娜此刻只觉得庆幸,幸好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对简童出手,否则……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后果会有多惨!
越是在东皇待久了的人,就越能够明白,在S市,“东皇”这两个字,代表了什么!
五十首歌唱完。
“沈总,人晕过去了。”
苏梦说道。
沈修瑾站起了身,修长的大腿迈出,头也不回,淡漠的丢下三个字:“丢出去。”
……
东皇是什么地方?
这里,有着这里的生存规则。
能够在这里留下而混的风生水起的人,自然都有着不一样的本事。
东皇里,刮起一阵无形的风,人人都绷紧了皮子,警醒起来。对于露娜和蓁蓁,所有人几乎绝口不提,仿佛,这两个人,从来没有在东皇待过,仿佛,东皇从来没有这两个人,而他们都没有见过。
“喂,晓晓,好几天没有见到露娜和蓁蓁了。”秦沐沐趁着休息的中场,在员工临时的休息室里,突然说道。
休息室里十几个人又是一同的没了声音,之前讨论着某某名牌某某大款明星的话题,一下子止住了,全场,安静无声。
“怎么了?大家怎么都不说话?”秦沐沐一脸的疑惑,望向周围。
而被她看到的那些人,立刻撇开头,各自装作忙自己的事情,没有人搭理她。
“晓晓?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气氛那么的古怪,秦沐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
后者有些犹豫,毕竟秦沐沐算是和她同一批进来的,十分犹豫的,“沐沐啊,其实,蓁……”
“晓晓,走了,换场了。”突然,有人打断了晓晓,那人站起身,叫了一声晓晓,这屋子里的其他人全部窸窸窣窣的跟着站起身来,“走,晓晓,工作了。”
秦沐沐脸色当时就不好了,刷的一下子站起来:“安妮,你是什么意思?不让晓晓跟我说话?你是晓晓的谁?”
那打断晓晓的人,就叫做安妮,人很漂亮,甚至比公关部的还要漂亮,但是,她在东皇,坚持做服务生两年了,闻言,停住了脚步,转过身:
“蠢货,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。”安妮的眼神无比讽刺,这个秦沐沐以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,成天脸上写着“不可侵犯”,真那么纯洁,去小餐馆打工啊,去兼职周末礼仪啊,来东皇做什么?
“你骂谁?”秦沐沐恼羞成怒。
安妮挑着眉头:“谁应话,我骂谁。”
晓晓在一旁拉了安妮,示意安妮算了吧。
秦沐沐却曲解了意思,气愤地望着晓晓,眼底写满了被背叛的悲愤:“晓晓!没想到你是这样子的人!”
“沐沐……”
“晓晓,别理她。”安妮打断了晓晓,挑着眉望向秦沐沐:“秦沐沐,你好自为之。”
这个秦沐沐……她自己就是下一个遭殃的人。还能够如此蠢得自以为是。今天在厕所里,还在和别人说她被那个简童欺骗了,原来那个简童多么多么下贱。
人要作死,阎王爷都拉不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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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简童姐,出狱了,你想做什么?我想去洱海,洱海的水,澄澈干净。那里的水鸟很可爱,洱海里的鱼虾很鲜美,天更蓝,水更清,连阳光都比这个城市的温暖。
我要努力赚钱,赚一大笔钱,去那里,开一个小小的民宿。我不图赚钱,只愿每天面朝洱海,潮起潮落。我不为赚很多钱,只要日子能够温饱有余,偶尔看着背包客来来去去,去去来来。
简童姐,我好像快要死了。怎么办,我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洱海的美。”
那是简童这辈子忘不了的天籁一般悲怆的声音。她抱着那个女孩儿,不断的用自己的体温去捂热女孩儿已经渐渐冰凉的身体。
弥留之际,怀中的女孩儿,清澈的双眼,带着渴求,看向监狱里小小铁窗外的一小片天空,她说:“简童姐,其实我没有去过洱海。那些洱海的美丽,都是我从电视和报纸杂志上看到的。我知道,就算我出狱了,也没钱去洱海开一家小小的民宿。我就是想,在临死之际,做一做这不可能实现的梦。”
至今,简童依旧记得怀中女孩儿临死之前渴望的眼神。
回忆还是那么痛苦,眼角不知不觉湿润了一片。她伸出手,偷偷擦干。匍匐在地上,一只手悄然摸向自己的左侧后腰,那里头空荡荡的,比正常人少了一样器官。
正因为这样,她不能够喝酒,她必须活着。
她欠了债,还不清!
她有罪,还没赎!
不!
还不能够死!
简童抬起头,看向沈修瑾,摇摇头,说:“沈先生,只要你不让我喝酒,怎样都行。”
怎样都行……吗?
男人鹰隼一般的眼,眯了眯,嘴角缓缓上翘,“怎样都行?”他开口,透着一丝危险。
简童简家的大小姐,曾经的自信和傲气,都抛掉了?
他倒要看看,面前曾经记忆中的简大小姐,是否真的已经变成另一个人。
“只要不喝酒。怎样都行。”
“好!”沙发上男人脸上一闪即逝的冷厉,随即隔空打了一个响指,伴随这声响指,一道人影,从幽暗的墙角里,缓缓走出来:“先生。”那人身着黑西装,干净利落的寸头正恭敬的呈45°低着头。这人应该是沈修瑾的保镖。
简童不解的看向昏暗灯光下的沈修瑾。男人镀着金光的完美容颜上,缓缓绽放出曼珠沙华般的笑,菲薄z唇瓣动了动:“吻她。”
简童顺着他修长的手指,视线定格在他身后那个默不作声的黑西装保镖身上……豁然,睁大了眼睛!
“怎么?做不到吗?”耳边,传来沈修瑾玩味的笑:“要么,喝酒。要么,现在就在这里,开始你的表演。”
“哗啦”!一盆冰水从头浇下,简童全身冷的没有一丝人气,耳朵嗡嗡作响,仰起头,呆滞的目光看向沙发上帝王一般的男人……他说什么?
表演?哦……让她像个红尘里的小姐,在这里表演暧昧亲吻的戏吗?
她缓缓抿了抿干涩的唇瓣,原来她的初吻这么廉价。即使对他的感情只剩下恐惧和害怕,尽管她早已将对他的感情,收拾得干干净净,埋藏在心坟之中,可是,还是不可抑制的,涌出一丝艰涩的疼痛。
她缓缓看向沈修瑾,那双眼,不冷不恨也不爱,只有浓郁的化不开的绝望!
沈修瑾愉悦的欣赏着她眼底的绝望,这个女人……应该会拒绝他这么荒谬的要求吧?喝酒或当众和陌生男人表演亲吻的戏码,换作任何一个女人,都会选择前者,不是吗?
何况,她还是曾经的简大小姐。那个一身傲骨的简大小姐。
“可不可以换一个?”毕竟,这是她的初吻。在他眼中可以廉价,在她自己的眼中,却很重要。
她不想就这么,丢了初吻。
她已经,什么都没有了。
男人举起酒杯,一仰而尽:“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。”嘴角勾起愉悦的笑,他倒要看看,S市的简大小姐,到底能有多么卑微和下贱!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简童木然的站起来,她的腿脚不大方便,跪久了,腿骨传来钻心的疼痛,差一点重新摔倒在地上,她举起手,重重捶了几下大腿,舒缓了经络,才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个黑衣保镖面前。
因着她捶腿的动作,包厢里的几个男人只以为是她跪久了,腿麻了。秦沐沐却知道,那个一瘸一拐的女人,正承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。
秦沐沐后悔了,因为她,牵连了简童姐。
“简童姐……”秦沐沐忍不住开口。却被一旁玩世不恭的郗辰厉言警告,吓得闭上嘴,她满眼悔恨,却无能为力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的可怜女人。
简童神情木然,走到那个保镖面前,悄悄深呼吸,吐出一口浊气。好半晌,她故作镇定的抬起手臂,抓住黑衣保镖的肩膀。
她看起来似乎很镇定,但是离她最近,被她双手抓住肩膀的黑衣保镖,清楚的察觉到面前这个简大小姐的颤抖。
简童简大小姐,他也认识。但是这个黑衣保镖到现在还不能够相信,面前这个狼狈卑微的女人,是曾经那个傲气澎湃活力四射的简家大小姐。
踮起脚尖,简童惨白的唇瓣,哆嗦着靠向面前黑衣保镖的唇瓣……
丢了初吻不会少一块肉,而那一瓶酒喝下去,她不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。
她想活着,初吻,算什么?
沈修瑾神情复杂。她最后选择了后者。
沙发上的男人眯了眯眼,菲薄的唇瓣刚张开。门口突然传来一声:“咦,是你?怎么还没走?”
这道声音一响起,包厢内的人,全部循着声音看去,包厢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。
简童震了一下,扭头看向门口:“是你啊……”
郗辰看了看门口高大挺拔的男人,又看了看简童,一双桃花眼笑眯了:“哟,萧珩,原来你认识她啊。”这就怪了,一个清洁工,值得萧珩去认识?
郗辰摸着下巴,摆明看好戏。
沈修瑾的视线,也落在萧珩身上。眼底一丝幽暗闪过。
萧珩倒是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他古怪的看向简童……那女人想要干嘛?看起来怎么像是要强吻沈修瑾的贴身保镖?
不在意的眨眨眼,萧珩勾勒出一抹笑:“怪了,我刚离开一会儿,这包厢里就热闹起来了。”萧珩手插在西装裤袋里,懒散的走向简童,边走边问:“这是在干嘛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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